左右手

「我喜歡你的手。」她說。
他對這話的理解為,她喜歡他的手多於他的傢伙。
他有一雙大手,這雙手是有天份的,或者說,這雙手在她身上是有天份的,他的手一踫到她,她便會打顫,他的手,慢慢地將她合上的膝蓋打開,經過她膩滑的大腿內側,直到她的花蕊。他的手比他的傢伙更能令她呻吟,令她喘氣,一下,兩下,三下,他的手指感覺到她的收縮,像一個嬰兒的嘴巴緊緊吮著他的手指。
以前,在戲院中,在公交車上,都是他們用手的地方,黑暗中,顛簸的車廂中,坐在她左邊時他用右手,坐在她右邊時他用左手。她說:「你的左手像個高中生,臉上長滿疱的那種,橫衝直撞,右手是個詩人,知道怎樣殺死我。」雖然他們也有時真的做愛,但是,總不如左右手的做愛。「我呢?」她問。他是分不清她左右手的不同,也不會像她會做人物化的形容。假如,做愛就像交響樂,他就是那個指揮,她總是跟著他的節拍去抓緊或推拿他的陽具,他很享受這種「反射動作」。有時,她也俯伏過去給他口交,連她的嘴巴,都是跟著他的手的節奏。
偶然,他們吵點小架、嘔氣,只要他一出手,很快,她便會中門大開,他們很快便和好了,他很喜歡這樣控制她,也控制這個關係。有時,他明知只要他一出手,她便會投降,但是他卻不會跟隨她的渴望去行事。
今次,他們冷戰得有點長了。
「是時候再用我的手。」在赴約途途中,他是這樣想的。
「去那裏?」見到她的時候他問。
「看個電影吧...」她低聲的說。
顯然她是投降了,或許是她的身體想念他的手,或許,是想以身體來討好他。
在黑暗中光影跳動中,他的手又出動了,他手把她大腿分開,她乖乖的配合,也讓他的手指順利的滑進她的花蕊,但是,他總覺怎麼跟以往不一樣。以前,他的手會感到她身體一陣陣的悸動,顛抖,她的身體似乎就能把他整隻手吞噬,以至把他整個人也吸進風暴的中心淹沒。今天,他只感到手指插進了一堆肉,就像洗淨一尾魚,把手指插入魚腔內攪動那樣,魚腔是冰冷的,光滑黏膩的,但魚是死的。從前這尾魚在水中游過,現在死了。
電影很好看,很血腥,在緊張處,刀刃一下一下的把人劏開的場面,他能感到她的收縮。她興奮是因為電影,不是因為他。然後,她哭了,電影沒有值得哭的場面,後來他領略到她哭是因為他不是因為電影。如果可以,她的身體是多麼願意再接受他。人會撒謊,身體不會。
散場了,她說要回家,他們就在戲院前分手。他看著她的背影,居然她回頭,不過不是看他的臉,而是往下看的,他心中䁱得,她是在看他的手。一刻,他感到一陣羞赧,像赤身露體於人前。低下頭,他把手放進口袋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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