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建築師之--遠大前程

本來是沒計劃看的，一個同學買了票，她的戲伴臨時甩底，之前聽她說林奕華的戲碼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好看，到底好奇去看看有多神。

唉，我想，她要是不和我去看會好一點的。回家後和妹妹噴苦水，她說，大陸人和我們的品味不一樣，浪費錢事小，浪費了時間才最不值。

真是，三個小時很難的捱過去。

我審視一下我這樣的不欣賞這個劇，到底是我和大陸人以及我和編導品味上差異，還是這個劇在藝術水平上的差勁？

第二天再看看場刊，這個劇就像 "Sex and the City" 中 Carrie 說的好男人，good on paper。文字上的介紹寫的冠冕堂皇華麗非凡， 大概就是劇中的「幸福皇庭」。角色設計是好的無話可說的，演員也是好的，可是，為甚麼看了上半場我都覺得是在捱？無法進入狀態？是我沒進入狀態還是整個劇都未排得進入狀態？我的朋友太喜歡這個劇團組合，喜歡得買了最貴的票，坐的那麼前而許多瑕疵都給放大了。比如說雪白沙發上的污漬。有些缺失是遠近都能看見的：燈光的粗魯，這個劇的對白那麼蒼白文藝夢囈，無情的燈光卻常常「啪」的一下便亮，「啪」的一下便關掉，完全不詩意，完全不給你暖場慢慢投入的情意，一下子便魯莽的插入，也不給你有回味餘音嬝繞的空間，草草完事便熄燈關門，我是多麼想走去燈光控制鍵盤前，坐在控制員的大腿上，手拉著他的手，示範甚麼叫溫柔，甚麼叫綿綿情意。告訴我，這種「啪」著「啪」熄不是導演的喜好吧？（我確是考慮到他不會一定高興我坐到他大腿上的，我都頗重）

佈景是溫暖的宜家傢俬橡木色，中間蓋著一幢金字頂的小木屋，兩旁有各有三個高高伸廷向天際的大木盒，大概象徵城市中密集的大廈。對這個佈景好不好我沒有太多感想，不過，金字頂小屋太溫馨，不像切割城市切割都市人感情的石屎板塊樓房。還有，瀕尾段寶貝反反覆覆夢囈一樣的獨白，對於摩西為她蓋的這座精心之作的描述，四時有不同的花，優美的地理環境，可是，我們看來看去的都只是這座比開場時拆多了幾塊牆的房子，我以為，在視覺上單靠演員的獨白去美化佈景是極為不負責任的行為。這不是歌劇不是粵劇，沒有足夠的浪漫色彩與語言歷史在視覺上把不變的佈景形象化。重覆來回多時空洞的獨白，又沒有情節畫面燈光的配合是這個劇的致命傷。

主要的角色是大特約演員寶貝和她的拍檔兼過氣情人小鬼，設計師摩西，他的管家阿銘，醫生。劇情是，一對過氣戀人寶貝和小鬼，終日幹的便是在樓盤示範單位中示範恩愛幸福，引人落搭促銷。兩人感情破裂都不分開是因為租房子太貴，負擔不起分居。一次偶然，建築設計師摩西看到裝懷孕的寶貝，驚為天人，於是聘請她住進他的家繼續扮懷孕，扮幸福，不過這次只是扮給他一個人看。劇情是沒有錯的，可是劇本卻作狀得無話可說。我討厭劇本，可是還是給我看出來，演小鬼的王耀慶是個跨度很大的好演員。這個戲這麼難拿捏他都演的不過，真是考功夫。有一幕小鬼獨白的戲，他演得好得我只顧著看他的影子而不看他的人。李心潔當然是好的，無奈劇情薄弱，有時難免為她的賣力而難過。楊祐寧是一塊活動的佈景板，還好他是好看的，不惹我煩躁。看後翌日，看著場刋上的照片，我突然領略到他便是「鐵達時」最新廣告中說：「我以後都不吃蛋，真的...」那個男生。廣告中的他師氣得讓我以為所有女人在年輕時都該和這樣的一個男孩子戀愛才不枉此生，怎麼我這晚這麼近距離面對著他三個小時卻沒有興奮？

場刋中導演林奕華還好意思說，張艾嘉的劇本寫了五天加幾天。哦，怪不得劇本這樣的爛。劇本的志向極高可是落腳卻很低，我不怪那種文藝腔，我不怪插科打諢的硬滑稽，最令我煩擾的是那種角色傾斜，這是張艾嘉一向的通病，self indulgence，所有男人都不可避免的對女主角一生傾心傾情，《心動》時如此，現在也如此。我絕對相信這種事不斷重覆又重覆的發生在張小姐身上，男人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可是，在劇本中這樣卻令人很難體會命運的播弄。這不啻是張小姐公然自慰，也許她寫的很快樂，導演也找到切入之私處，演員也找到投入高點，可是，我作為觀眾便很難受，得到快感的只有台上的人，我沒有還要付錢看你自慰得高潮。說真的，最好看的是謝幕，因為最不造作。雖然編導也有企圖描繪主角們的陰暗面，或缺點，可是，很明顯那些都不是重點，寶貝可以是見錢開眼的拜金女，小鬼可以是不擇手段把甚麼都賣出去的屎忽鬼，摩西可以是一個自戀的白鴿眼的自私精，也看出不是沒有這個意圖，可是現在卻和稀泥溫吞水的半冷不熱結不成石屎，人物不夠賤不夠扭曲，又怎顯得都市的殘酷，資本主義的無情，還有整個樓市賣買如麻藥般的迷亂人性？最後又怎賣出「甚麼房子都不重要？我已經有了幸福」這種濫到嘔的精句？寶貝最後嫁的醫生，出了上半場，下半場大部分時間都好像失了蹤一樣，到最尾才出來完成任務娶失明了的寶貝，還有盲了便看不見這個醫生實在不及「前人們」的英俊，真是怎計都有著數。即是話，聰明的女人想要男人一生一世懷念你，最重要是在適當時玩失蹤，而嫁給醫生這個情節直情就是好，聰明的女人怎都會過的好，懂得讓男人看到你的可憐的便是聰明的女人。到底編導是想刻畫寶貝＝張小姐自身的投射對像的愛情，還是想拔高至編導理想中的崇高命題？答案是顯然易見的。

戲中佳句是有的，不過很多時候是為佳句而佳句，像寶貝說的，那麼多完美的子宮空著不幹活，該生的不生，不該生的生一大堆，怎麼我覺得不像她這個角色說的話？

最後，值得一讚的是配戲的小演員，賣力可愛也有天份，看來台灣的演員庫藏後繼大大有人。

還有還有，李心潔的頭髮剪得極為好看，後腦上高高的，做成一個完美的側面，她的服裝都是好看的。於是我緊緊記著贊助商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