曱甴

晚上等公車回家時,一隻曱甴在我的腳邊爬過,在昏黃的街燈下它的翼背著邪惡的烏亮。曱甴有著一個怎樣的神經系統呢?它們老像瑟瑟慌的沒有方向沒有目標的亂行,每每是走一段便停下,半像思索半像分析資訊的,再前行時便轉方向。

若說曱甴都是機械昆蟲我會信。

走到行人路邊緣,這隻曱甴起飛了,飛得挺高的,有一呎多,是奮力的飛。它降落在馬路中,然後又展開它如機械昆蟲的運動,一會又走到馬路中心。我是很想這時有車子經過把它幹掉的,我心中期盼著輪胎凶殘的輾過那烏亮的身軀把它殺個死無全屍,沒有血可是也是極為殘暴的畫面。可惜一直沒有車子經過。我為甚麼想一隻無仇無怨的曱甴死?因為這是一場最沒有人關心的血腥暴力,而當車子輾過曱甴身軀的那一下肝腦塗地體液四濺,也足夠暴戾得讓我皺一下眉,臉上有好幾根神經牽動。我就這樣嗜血?我心中暗暗為它緊張,到底我是為它的生還是死而緊張?我很想看到它死得慘酷可是卻像被催眠一樣很想看著它如蟻民一樣惶遽失措的流竄,看著人家的落魄落荒,都是很好看的。終於它找到它的去處,鑽進污水渠鐵蓋,不是一下子說進便進,它施展了幾下身段,便進去了,去了一個它熟悉的黑暗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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