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怒與靈命與命

家中有親人患上精神病,日復日的說要死,說有心結。
感謝神給我的試煉,平常日子這種《亂世佳人》中的 Melanie 角色絕對是輪不到我上演,這回由我這個醜角上場了,對不起切莫見笑。
老實說,我情願對著那個天天說要尋死的人都不願面對他的家人,有他說沒我說的嘮嘮叨叨。
有些人不明白,溝通是雙方互動而不是一個人獨白,要這樣「溝通」,而我不是受薪這樣做的話(是,即是陳振聰),你殺死我啦,喝一千杯威士忌都不能平復的。
我的病友說了一件又一件的心結,我還以為可以有幾汁液豐富,比如甚麼極為黑暗不為人知的家族陰謀童年陰影,豈料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妖,都是碎料。
很久以前看過一個精神科醫生的文章,一個太太因為史前她所幻想的丈夫出軌事件而精神失常,醫生無法以常理與她溝通,於是另想法子。我最失敗的地方便是忘記了那個法子的細節。
今天看新聞,一個4歲女童赤裸在街上遊蕩,看了我一陣心痛,就像許多許多年前,我和爸爸在街上聽到一個孩子被人虐打時,我感到我的父親靈魂上的一下震撼,也許撩起他感情上傷痛的回憶。父親沒有說太多他童年被虐待的事,可是我知道他童年的悲慘遭遇,可是他很少打我們,他對我們總是慈愛的。
他沒有把傷痛遺傳給我們。
如果有時光機,我最想回去的是母親的童年,縱使她說她兒時家中有多富裕,可是為甚麼我在她身上總感受不到一點溫暖?孩子不是都一定愛母親的嗎?看著嬰兒看著母親的臉,這都是天生的,要失望幾多次才會不愛?為甚麼我對母親的回憶總是凶殘痛苦的?唯一好一點的是我穿著橙色雪紡裙子,背後打著一個蝴蝶結的,可頭髮短的比男生的更短,在啟德遊樂場玩迴旋木馬。
就連現在她都不放過我?她認為的愛,像毒蛇一樣,狠狠的把我纏得窒息。
也許讓我知道母親的傷痛我會體諒。沒有讀過書這個理由迄今都不能解釋她對我們凶殘,我不相信。
對比我那個患精神病的親友,她的所謂心結,比我的心結真是不夠汁液豐富,由是我想,精神病這回事,不是全由心智決定的,不怪得有人在便利店被多看一眼便殺人。
由是我便進一步想,比我不幸卻活過這陰影的人更多更多,今天新聞說到關惠群,她童年在文革中長大,可是她長大後只想到怎讓愁苦的人過的好一點,相對來說,我的愁苦又算甚麼呢?我的病友的愁苦又算甚麼呢?可是我們都苦苦的被困於自以為自己的不幸中不肯離去,吸吮著這些仇恨痛苦滋養著我們陰暗陝窄的心靈,戀棧著不肯成長前行。
你的童年有多悲慘不是你不成長的理由。
我的性格缺憾,我的易埋怨,易動怒,絕對就是我的靈命沒成長的結果。
如果我的宗教說的是寬恕而我沒做到,那便是我信的不好,那是我沒盡努力去信好,而不是我母親在我童年時怎虐待過我。
ps1:今天打電話給妹妹打算 blah blah blah 吐苦水時,她說她和 TT 去看音樂劇,TT 是 100% 的開心,因為只有他和媽媽。我有點噤聲,這是創造童年美麗回憶一刻,我等黑暗憤怒怨忿行埋一邊。
ps2:別以為傷口殘害我們,也許我們需要傷口比傷口需要我們多。許多年前看的一個 Pian Bausch 的舞,台上的舞蹈員數說著自己的傷口瘡疤,瘡疤好了離我們而去時,依依不捨的是我們,瘡疤是無情的。
ps3:原來妹妹沒忘記我的瘡疤,我左手上的一道鉛筆痣,她與 TT 說是弟弟把鉛筆插進我手留下的。她說時我感到弟弟的一陣內疚。其實,他插的是右手近脈門處,可我一點沒放心上。而左手那道,我一直以為是胎痣,後來有一天,母親說是鉛筆插的。我不禁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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