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彊 

從前有個女孩,自小便很喜歡看書,家中有甚麼便看甚麼。不是書香門第,爺爺愛看武俠小說,家中不知怎的有一本《聊齋》,一本《希臘羅馬神話》,這兩本便是她的啟蒙書了。
到了小學,電視播放《書劍恩仇錄》,好看的不得了,那種節奏,那個劇情。女孩太小還不明白回族是甚麼,大漠是甚麼,只覺得汪明荃的民族裙子很好看,頭飾很好看,她甚至把父親鈕扣店的假珍珠串成了一頂珍珠頭飾,有一串串珠子垂下,在額上鬢邊還有五六顆珠子圍成一個圓圈的花花。在那個物資貧乏的年代,這一次居然沒有人說她浪費,沒有人說她做無聊多餘事。
到女孩長大,一心只想當記者或拍電影。
後來她兩樣都做到了。
當然她最想的是當作家,當作家還不夠,是要當女作家,彷彿女作家身分是比男作家尊貴很多的。有機會拍電影的時候,她想,她家境單純,拍電影是她最快看到最多世情世事的方法,不諳世情怎當作家?於是便想,拍一陣子為了當作家做準備。
結果一拍便拍了很多年,為著不能解釋的原因,她是看不到人家說的骯髒,到現在很多底蘊的不浮面的事她都還是不知道。
有一年,她去了新彊,去的時候是中秋,不想到是這樣冷,也帶不夠衣服。從來,她都非常的不情願花錢在拍戲用的重型裝備上,因為,那不是漂亮的衣服,花錢買的是要買漂亮能去約會去派對的漂亮衣服的。給果在塞外拍了三天第二組小貨車在荒野來回的鏡頭,她都冷得身子顛抖著,可是都沒有和誰說。第三天她的第二副導得了高山症,那便得她一人了,維族的那個副導非常好,可是因為演員導演攝影師都是老外,在這時候她只能靠自己了。晚上,他們住的是帳篷,營地的管理人在她們的帳中生了個火,她聽到有人在篷外索落索落的爬上頂,打開一角通風,原來怕他們中二氧化碳毒。海拔四千米,不算太高,可都頭隱隱作痛,夜半被一道強光燦醒,看看手錶,十二點,照醒她的是月亮。這裏是塔什庫爾干,外面是卡拉庫潮,天上天邊是看眼不盡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在地平線上便滿眼皆是,她看了又看,知道此生再去這種地方的機會不多,總想到,有一天帶她愛的人回這裏看這樣的星星;外面的世界再怎崩逝,這裏的星星總還是在的吧?
新彊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留了在她心上,每聽到新彊的新聞她很留意,看到新彊暴亂,想起她合作過的維族人,不算文明可也不是暴徒,他們都有極為標致的面孔,婦女多是蒙著臉的。書劍恩仇錄中的霍青桐,原來是一個鼻高深目,長著濃密眼睫毛的維族女子,怎也不是汪明荃這種志氣江南小姐,不蒙面太不忠於回族文化。維族助手說,婦女不蒙面很危險,兄弟看過你的妻子便會想要了,會惹紛亂。不是吧?若是真的,這個民族的性慾未免過強,看過的女人便想要,有雜交妄想症?誰沒有,不過...強得要這樣禁閉婦女,每晚她們在丈夫面前褪下面紗和衣服後,胯下在狂暴猛烈的撞擊顛抖中是不是得到極大份量的歡娛高潮,以補償年年月月日間臉上如死海般的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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