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一個妓女在一個寒冷的晚上,站在街角。同一條街,是一間高級會所,是全城最酷的跳舞地方,很多青年人每個週末都打扮得別出心裁,希望守門的能讓他們進去。誰都知道,他們放十個女孩子,才會放一個男的進去。
街道結上一層薄冰,像一張焦點模糊的照片,把街上的霓虹燈不忠實地沖晒在地上。會所的音樂流瀉到街角,妓女也抖動,她是太冷,牙關打顫。
妓女點起一根煙,這樣她就覺得暖和一點。以前,她也常常到這間會所釣客,自從一個客人嫖了不付帳,她把那個客人打得頭破血流之後,守門的再也不讓她進去了。誰都知是客人理虧,但誰都不多事。妓女沒有扯皮條的,沒有人為她撐腰。
「喂,多少錢?過夜的。」是一個女孩子。
「女的我不幹。」她噴一口煙。
那孩子使勁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下體,哇噻,原來是個男的。「扮成女的想混進去,連他們都看出來,你就這麼笨。」那娃兒向守門的那兩個像猩猩的瞟了瞟。妓女看著這個孩子,以她的街頭智慧火速盤算了一下。她的腳趾在高跟鞋中已經凍僵了,她不想再站在這裡。
「二千。」她說。
「好。」他說。
「現金,現在,地方我選。」
他竟然都爽快應承,馬上到提款機拿錢給她。
交易的地方,也就是她的家。電唱機播放著俄羅斯音樂。
「莫斯科郊外的夜晚。」他也知道。
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音樂,她幻想穿上帶一丁點桃子色的粉紅色芭蕾舞鞋,頂著趾尖轉轉轉著,紗裙的裙裾也轉轉轉,永不止息。
他把她推倒在沙發上,脫下她的高跟鞋,用他溫暖濕潤的嘴把她的腳趾一一暖遍,他吻她的腳趾時,另一隻手不忘捉著她另一隻腳暖在掌心。她想採取主動,把他壓在地上,但他反過來把她抱到床上,溫柔地壓在她身上,吻她。無論客人如何溫柔地吻她,和情人的是不一樣的。
他吻得像一個情人。
「走吧。」
煙熄了,她醒了過來,是一個警察。這麼冷,他不把她帶回警局算是善心。
她訕訕地走向街中黑暗的一角,腳趾冰冷依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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