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J 、貪愛與Equanimity

禪修是早幾個月心就想做的,那個時候以為是要放下之前工作的傷害,但到了去的時刻,原來要處理的卻是另一些。
禪修過程總共12天,從零天到第11天早上離去,全程禁語,第10天早上後解禁。第11天早上拿回電話。
大概你是知道的,我的抑鬱不是因為之前所承受的一切,而是因為你。
我這種戲劇女皇,總有法子令自己最難受,要在進去之前晚上見你,因為禪修中間會經過中秋節,而我沒能和你一起過。然而見面的時候我們忙於做愛,大家都沒有提到做節的事。
我覺得大概我是最迷戀你身體的女人,有這樣愛過你的女人嗎?好像只是想到你的身體,你其他一切我都忘記了。然後想到我的身體去愛你的身體,這樣世界就很安靜。
有一天你給我發了陳浩天在FCC的講詞,就是這樣,我知道我為什麼愛你,身體只是一個沒有那麼痛苦的遺忘。
大概我一直在選擇沒有那麼痛苦的失憶。
那天晚上因為我心中還是懷有恨,好多事就不想主動做。
含J在做愛的選項中,一直是我最不想做的一欄,就像點心紙或火鍋菜單中,我永遠不會剔的一項。據你說我第一次也這樣和你說,然後就含了進去。
我想向全世界宣告我好喜歡含你的J。
然後那天晚上你終於說我含得很好。我一早就知道,我含你含得很好。
然後我像一個白痴一樣笑說:「好開心,第一次有人說我含得好。」
然後我感到你一下被擊潰了,離我不到一尺卻被我遠遠的擊倒至重傷倒地。我沒能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不喜歡我曾經為別的男人含過這個事實。
就這樣,我們開始互相傷害。
我原以為我愛你愛到像把滿滿好多好多層的棉花糖把你包圍,愛到自己受傷害都情願放下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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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天
睡不著到外面看月亮,回房間的時候,一隻蟋蟀跟了我入房,因為記著不要殺生的戒,我關情的看著牠不要被房門壓壞,牠來得及躲過房門關上,站在原地,突然我的視角轉到牠的眼睛,看著偌大房間要怎樣?我便過去開了房門,輕輕把牠踢了幾下趕出去。
是要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遇,就算同一隻蟋蟀?
好像我未能這樣無聊。
妹妹說,要對命運謙卑,命運才會善待你。
好吧,每一次在教堂佛堂或甚麼權威的地方,我總是不能自控地斜斜地仰著頭看著上方,看你們要怎樣處置我。我有信仰嗎?好像我只能信仰你的身體在我裏面那一刻的神聖。
你問我這樣怎去禪修?會帶你進來嗎?想過把你放下嗎?
你是一定和我進來的。
我已經放棄把你放下,我以為。
大概你也想過把我放下吧。
頭三天的打坐是觀察呼吸,我知道我一定以這三天盡情去放縱妄念,根本就沒有想過克制。
在法堂裏面,我含了9個小時的J。
你的手指在我裏面7個小時。
做了5個小時愛,你衝進我的身體113次。
吻了1.5天。
帶你去了7次塔什庫爾干看星星。
去了5次澳洲看銀河。
然後忘記了你的臉。
我已經記不起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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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不斷不斷的和你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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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不斷不斷的和你做愛,然後在暗黑的法堂中,秋天熾熱的陽光投在白色的布簾上,我居然開始想我的劇本。
我比我想像中堅強。
妹妹說,你這個狀態可以去禪修嗎?你也這樣說。
但我知道我不能不來,這個狀態我甚麼都做不到,這樣只有走向毀滅,我深深知道劇本是一定要寫的,無論我的抑鬱自毀或墮落。
然後這一天,在深深觀察呼吸時,我見到智慧女神。她披著一身深啡橙紅的印度傳統女服,把我身邊放著Gin Tonic的小盤子拿開,坐在我身邊。我看到她的角度是俯瞰,只看到她窈窕的身型,看不到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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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繼續不斷不斷和你做愛,然後偷空想我的故事。還有,一直都有偷空做菜給你吃,和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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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開始內觀,一開始我就有微微電流反應,但是我有時分不清那是感應還是感覺,於是乖乖的回去身體逐個小部分感應,放棄不費勁就得到的一個階段性成就。老師問進度時,一個努力的毛里裘斯女孩問,可以進去了嗎?我突然一下驚醒,啊,是啊,感應是可以進入身體的,我之前不是試過嗎?因為右腳有舊傷,要堅持打坐一個小時不動很困難,四年前我就試過因為要征服這個難題,用意志尅制這個痛楚,結果因為太痛,身體自動生了止痛劑,於是我high了。大概沒有甚麼人像我這樣無聊這樣去get high。但是,按正規矩來說,是要感應全身暢通流動才可以進去的。
還有,這天我發現,原來我的右腦閉塞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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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
原來在身體中一股不屬於我的能量消失了。這個能量原來不是我的,我是這一天才知道。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你的,也許有點是,也許不是全部。它很煩,隨時隨地都要和我做愛,每每一靜下來就要,從我下身的一個位置開始要我,好像是固定一個位置,又好像不是,然後搖動我的身體。我不能否認這個能量也許也有我的成份,但真的不是我情願。它走了之後,我自己的能量很沉穩厚重,它也要我,但是是安安靜靜的要,沒有那麼蠻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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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
不是每一天都有好的開始,有時進度會很好,有時很閉塞,有時很睏,有時很流暢,有時有元氣。
除了不斷不斷和你做愛,這天想到愛,想到弟弟,他貼過的一張照片悼念嬤嬤,他的女兒今年小學畢業,他小學畢業時嬤嬤給他買了一份禮物。一個曾經得到一個人的最愛的人,為什麼長大了都會這樣自私無能去愛?愛是講能力的,只有愛的想法沒有能力的愛像海面的塑膠垃圾一樣無力而煩厭。想到嬤嬤,原來,嬤嬤死了。
她今年六月過身。
但我這天才第一次真的知道她死了。嬤嬤死了。於是突然傷心痛哭,我走到法堂外去哭,然後回到房間去哭。我數算過,大概哭了不到20分鐘。
這一天把腸哭傷了,整天就沒法內觀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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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原來我是喜歡做愛多於美食。
依然不斷做愛,雖然次數沒有那麼頻繁,但我對食物的慾望終於是弭滅了。這裏的食物不難吃,但一點也不能算是好吃。這樣很好。然後到這一天,我感到就算以後一輩子吃這些也是可以的。
哦,但是從第一天開始,我知道就算以後不和你做愛我還是會愛你的。我分不清慾望的本質。我的慾望可以停留在對你的身體的幻想上?我還未吻你的肚臍。然後我看到對你的恨意,開始焦躁而心生惡念。
從第四天起,老師有問我們有沒有想Equanimity,我說有。但我一直很難記這個詞的中文,「平等心」。後來查了一下,又同一個朋友討論,除了是平等心,這個詞還譯作「捨」,我覺得「無分別心」也很好,朋友說,是不把自己放在任何對立面上。反正,這天才知道,原來我有恨你的地方,但之前因為貪愛,所以看不到。仇恨把我撕裂。這天晚上想過,我要把你放下。又想過一些無聊的事,後來,一個聲音同我說:「不要傷害自己。」是,不要傷害自己。
這一天見到一個外國男人,大約三十歲,鬈頭髮,也是披著包頭的布,後來他的臉切換至幾個特寫,再後來變回原來的畫面,然後他的臉變形了。後來一個聲音說:unimportant。又後來,我知道他叫Paul。
這天,大概我還是未進入「無分別心」太多,打坐輕易就到全身連手指尖都覺得有高潮的境界,但是又提醒自己不要留戀。之後就一直沒能回到這個狀態,但我沒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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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
繼續放下你一至兩個小時,然後覺得我們根本沒有分開的理由。貪愛了這麼多天,我深深知道,除了貪愛,我們在一起總有一個理由,這個理由現在我們都看不到是甚麼,但不是貪愛或人世間的情慾,一定不是。這一天,久違了我自己內在的聲音出來說話。我居然都忘記了我有這個聲音。最初幾天的禪修,我是聽到我喜歡的小提琴樂曲,後來還有點張敬軒,然後,好快就出現了《帝女花》,每次一靜心打坐《香夭》就出來,然後還有《紫釵記》。到後來,連電音版的《香夭》都出來了,就算我多專心靜心,背景音樂都是這個。我懷疑,是因為我太想閱讀,而我記得的文本又這樣少。我一邊打坐一邊靜心思考《帝女花》。其實,周世顯不是型到核爆嗎?我們這個時代,亡國是必然的了,但是亡國也找個人出來講下數,周世顯同清帝講數那場戲,真係痛快。然後,殉國又殉情,點解可以咁正?這個時代的周世顯在那裏?暫時我只想到一班在獄中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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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
其實幾天前已經要行堅持靜坐,就是一個小時腿不動手不放眼不開。我很沒有信心,常常做不到,臉也常常癢癢的要動手去抓癢。大概師姐師兄們會說,這些是習成反應去令你分心。是的,我人生第一次感到自己入了一個師門,當然他們不容許我這樣想。這是我喜歡這個派別的原因。
前幾天,老師叫法工同我說,因為我穿的褲子太闊了,要遮蔽一下小腿。她和法工說的時候我是聽不到的,但那一下,我想到中學時,化學老師楊雪卿同我說:「xxx,同學們排隊都是站得好好的,只有你一個把小腿撐了出來,你可以站好一點嗎?」那是冬天,我是穿著冬季校服的。
再一次,我因為我的小腿被批評。
看著我光滑美麗的小腿,有一天,牠會枯萎,而大概沒有歸到泥土的機會就直接火花而成為灰燼。你們為什麼會介意一個有天會成為灰燼的小腿?而我又為什麼會愛一個無常的想法?
我們都說過,喜歡大家好像是一個很好的想法。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又為什麼不可以?如果說到「無分別心」,那麼愛與不愛都應同樣對待,為什麼要在最愛的時候去突然不愛?是的,因為我太懦弱,我承受不到。想起對你的恨意,我打了你很多拳,打得鼻血都流了,但是還是不能洩恨。
這樣很好,你動也不動讓我怎樣打你都可以。
我很快樂。
我不要讓你以前和我以前的經驗去定義我們的關係。
這一天,我心中那個聲音沒有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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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
早課之後可以說話。
在解禁前最後一課中,我見到一個穿綠色裙子的中年女人過來罵我。
然後再一次,我想起嬤嬤,在法堂泣不成聲。
然後就想到你,覺得如果這輩子不在一起,那麼我努力一點做好,或者下輩子可以在一起,於是就哭了。
是第一次為你哭。
雖然我不明白和你在一起有甚麼好為什麼需要緣份,假如用「無分別心」去看,和誰在不在一起,都是可以的。
這就是貪愛。
雖然可以說話,但我盡量避免。只是因為問起四年前的老師,與那一年一同第一次參加靜修的一個同學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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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天
我是舊生於是是組長,要帶頭清潔飯堂,但是早上我去了對面山頭看風景,回來的時候被法工要求做的清潔工作,馬虎完成。
我在想,甚麼是上好的福份?在這兒過了中秋節,看到很多星星,你說過會帶我去看星星,但是我覺得我帶你去看塔什庫爾干的星星比你說的更實在。在香港來說,這個營地的星星已經很好,而過了中秋之後,月亮出現的時間與位置都突然不一樣,我好想告訴你,但已經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每一次見你我都當成最後一次,同一個男性朋友講到這個想法,他說想哭。啊,是啊,你大概也沒有這樣想,為什麼我偏要這樣想?我是決定了不放下你的了,但要怎樣下去我沒有想到。也許你也想放下我吧,這樣大家不是好過一點嗎?為什麼明明很多人都輕易做到的事對我來說這樣難?如果我麻木一點堅強一點好勝一點,便不會痛苦。明明這次來,大概是要處理我對母親的仇恨,結果一點沒做好,也沒處理好我們之間的事。但是好的,起碼我大概是可以開始寫劇本,也沒有那麼想再含你的J。
雖然在有邊際的宇宙時間並非以線性運行的接近無限時空,那個很喜歡為你含J的我,會一直一直的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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